睡前在读余秀华的散文,她写她平常外出的时候总是避免背一个大包,因为这会让她走路更加困难,但有一次,她从北京回去,盛情难却,包里装满了大家送给她的茶叶和想让她带回去的东西,这个包很大,很重,所以她背着它走路的时候,摇摇晃晃地摔倒在地上。
她写她永远也忘不了自己一个人背着重重的包在人群里摔倒却没有力气爬起来的样子,她说一个人在疼的时候才知道疼还在自己的身体里,没有被酒精麻痹,没有被飘到半空里的名誉的、侮辱的东西麻痹。
那些疼暴露在众人视野里的时候,她不再是那个言爱的诗人,她对着周遭围观的人发不出声音,她唯一能做的是抛却掉她那点羞耻心,站起来,爬起来,然后走到候车厅,坐上火车,回家。
不知道为什么,这些片段在我看《独行月球》的那一刻反复闪动,我看着银幕上的沈腾对马丽说“你知道什么是正确的选择”,然后带着所谓能拯救全人类的星级导弹一往直前地冲向那颗被科学家检索为可以毁灭全人类的陨石的时候,有一种微妙的间离感在涌动。
我发现我越来越不喜欢宏大叙事下被塑造出来的各种英雄人物了,无论是美队还是漫威dc里的各种超人,还是这种穿插在喜剧里的以一己之力拯救地球村的“普通人”,我都喜欢不起来。
余秀华笔下那些微小的痛苦,正是因为它太真实,也太平易近人——也许某一天我们就会成为她笔下的她,那个摔倒在地却没有人伸出手拉她一把的真正的普通人。
我无法从一个普通人拯救地球的喜剧故事里感受到任何的鼓舞,但读到余秀华站起来往前走去,写道“火车从湖北荆门向四面八方奔走,像一个找不到方向的人。我跟着火车向四面八方奔走,是一个寻找方向的人。”的时候,我却感到一种酸涩的蓬勃的生命力,它就是一个简单的动作——摔倒了、摇摇晃晃地努力爬起来,爬起来寻找方向。
但对于我来说,在生活的大多数时刻里,我需要的仅仅就是这样的力量,摔倒以后还能够爬起来向前走,且还愿意做那个继续寻找方向的人的微小的力量。
做那个继续寻找方向的人的微小的力量(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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